AsturiesLangr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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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物浦沙漏

Strawberry fields


(二十五)隆包特别篇——绿琴之埃


致敬向,略长 

严重OOC慎入、依旧音乐男团AU

因剧情需要时间线设在70年代,可以当作独立于主线剧情外的单独故事看

正文:





“杰拉德,史蒂文杰拉德?”

“Xabi,你的英文发音很棒。”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杰拉德从新来的拉法老师那里接到一个艰巨的任务。

跟随这位老师一同到来的,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西班牙钢琴手。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他搬进了杰拉德所在的队长宿舍。


这位少年温文尔雅,带着巴斯克地区特有的海洋气息,棱角分明的侧脸,清爽的头发,穿着洗得有点褪色的牛仔裤和一件干净整洁的格子衬衫。拉法说这位创作型琴手才华横溢,因此希望杰拉德可以照顾好他,不出岔子影响到明年的比赛。


阿隆索第一次漂洋过海来到陌生的英格兰,进入梦寐以求的LFC音乐学校,却发现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这么容易。难懂的口音,迥异的生活习惯,还有糟糕的天气都让他无比想念伊比利亚半岛的阳光。

就像溺水的人遇上救命的浮木,杰拉德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当地人,也是拉法老师“钦点”可以无限给予他帮助的人。


70年代的草莓小镇弥漫着朋克气息,满街都是身着铆钉皮衣造型怪异的叛逆少年,他们大部分都拥有同一个目标,就是能进LFC男团。杰拉德曾也是其中一员,不过他总是将头发理得干干净净,不喜欢稀奇古怪的造型,如今18岁的他已经实现了童年的梦想,从小具有领袖气质的他正在朝下一个目标前进——带领团队拿下英超歌谣大赛和欧冠。比起打磨技艺,他更需要担当起新队长的角色,用更多时间帮助新成员的融入。


阿隆索不喜欢和叽叽喳喳的队友们去pub闹腾,他独立、安静、念旧。即使Queen已经风靡,却仍喜欢The Beatles,即使拥有英俊的外形,低调的个性也让他在人多的时候默默隐形,就算是上电视也不留神就跑到镜头之外。不给别人添麻烦,是阿隆索的人生信条。即使自己在皇家社会音乐学校本是热情开朗,但比起让陌生的队友停下脚步努力听懂自己的半吊子英文,他更愿意寻找一些别人不会注意的角落享受孤独。意识到钢琴室总是人来人往之后,阿隆索开始寻找新的容身之所。


一个周六的清晨,杰拉德发现阿隆索不见了。所有可能的角落都没有那位格子衫少年,杰拉德身为队长以来第一次感觉慌张。午后的阳光变得毒辣,杰拉德气喘吁吁来到学校后院的荒草地——这个可能性最低的地方。


不过他忽然惊叹于这片一直被忽略的禁地。上次来还是冬天,这儿就像吸血鬼的巢穴一样狰狞,如今这里缀满了各种色彩的花,空气里都带着清香。更令他驻足的是那棵茂盛月桂树上坐着的少年,正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墨绿色的背景里,微风夹着淡黄的小花瓣打着旋附在他棕黄的发丝,格子的衬衫,雪白指间泛黄的书页上。绚烂的色彩交织着,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感受到四周空气异样的波动,阿隆索眼皮略微抬了一下,瞥见杰拉德气鼓鼓地在树下盯着自己,脸圆圆的像个小包子。


“抱歉Steven,我本来只想呆一小会儿的,小说太精彩了……”阿隆索一个清爽的翻身跃到了树下,瞬间激起一圈厚厚的残花。

“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说,你人生地不熟的,被骗去卖了都不知道……”杰拉德的焦虑写在脸上,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一条深深的抬头纹。

阿隆索哭笑不得,不过有人在乎总是令人动容的。


杰拉德和阿隆索变得形影不离,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也许是出于队长的责任心,或许是阿隆索对于团队来说过于重要,也许是两人一拍即合的个性。杰拉德受到了传染,因为阿隆索最爱的地方就是那片荒草地,除了下雨天和训练,他们几乎都呆在那里。无论多么炎热,月桂树荫下的清风都能带来丝丝清凉。杰拉德总是抱着吉他靠着树干,唱着甲壳虫的歌,即使自己更喜欢皇后乐队。偶尔抬头,阿隆索如画一般棱角分明的侧脸就映入眼帘,是的,杰拉德不会爬树。


阿隆索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杰拉德在树下唱歌,自己在树上看着小说。渐渐的,西语小说变成了英语小说,地上的落叶积上厚厚一层。杰拉德就坐在一地金黄里,夕阳照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笼上一层温柔的光圈,那模样阿隆索深深记下了。随着北风的肆虐,树上的少年来到了树下,可能是因为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厚。


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冬天,气温渐渐下降,杰拉德意识到他们需要为萧条的季节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松鼠忙碌地收集松果的日子里,杰拉德和阿隆索开始动手做木工。就这样日复一日,积沙成塔,不到一个月,一座小木屋的雏形初现了。


“我爸以前教我盖过木房子,而现在我比他更优秀。”杰拉德神气地盯着阿隆索。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伟大的事。”阿隆索眼里充盈着光芒。

“Xabi,一辈子还长着呢,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伟大的事要去完成。”杰拉德自信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变得枯黄空旷的草地上。


“马上就是春天了,你们居然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还有心思去盖房子,我应该给你们颁发一个建筑师初级证书吗?特别是你,Steven,你可是队长啊……”拉法办公室里,杰拉德和阿隆索垂着脑袋认错。

走出办公室不久,两人对视片刻,却不约而同笑出了声。门外,迎接他们的是草莓小镇1974年提前到来的初雪。


阿隆索17岁生日那天,杰拉德第一次把他带回了家。

这是自从父母离异,杰拉德一直逃避的地方。

杰拉德在积上厚厚一层雪的院子里烤了一只大鹅,随后一脸油渍地叫正在细心切割沙拉菜的阿隆索一起欣赏他的佳作。

“你简直是个料理天才。”阿隆索对着盘内明显烤过头的鹅肉吃得津津有味。

“我……我还是第一次做呢。”杰拉德被夸得不好意思,吃了一口,却差点吐出来。

窗外是银装素裹的草莓小镇,两人最终还是叫了一个大大的披萨,狼吞虎咽,直到蛋糕都差点吃不下。


“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壁炉烧得暖暖的,昏暗的光线下,杰拉德有些看不清阿隆索的表情,于是不满地嘟囔着:“西班牙队的小秘密……”这个念头源自有一次杰拉德无意间看到阿隆索珍藏的西班牙音乐团合照。画面上阿隆索很罕见地笑得非常灿烂,杰拉德甚至怀疑是英国的天气导致阿隆索永远无法向这里的所有人敞开心扉,最可怕的是自己反而想要更加了解这个西班牙人。

在意,意味着有什么从未出现的东西开始发酵。


“想听故事吗?”

“什么?”

“从前从前,有一位王子住在城堡里,即使身边有很多人陪伴,他依然他孤单又沉默,因为并没有一个人懂他,直到他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公主……”

“Xabi,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我以为念你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会让你睡得更好一些。”

“……好吧。”


随着冰雪消融,繁忙的赛前准备也同步开始。阿隆索第一次有了机会在队友们面前表演,他即兴弹唱了一首《Hey Jude》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这个低调的西班牙人竟然拥有如此优美的声线。当然,他们没有注意到紧张不安的阿隆索全程盯着杰拉德演唱的过程。杰拉德凝视那对琥珀色的眼睛,看得入了神。


“Xabi,这次你来主唱吧,我之前怎么没注意你除了弹琴,唱功也是这么优异呢,简直是太美了。”拉法办公室里,两人对谈着。

“不,Steven比我更合适主唱的位置,谢谢老师,我只是喜欢弹琴和创作而已。”阿隆索非常坚持。


就这样,朝夕相处的训练中,阿隆索慢慢和队友们打成一片,曾经觉得这个西班牙人古怪孤僻的队友也改变了看法。但阿隆索仍然习惯和杰拉德单独呆在一起,这让他心安。


“Steven,你这个高音老是上不去,怎么回事。”拉法老师有些恼怒。

放学后杰拉德闷闷不乐来到钢琴室。

“Steven,你可以试试一边用力抬着钢琴一边发声,这样一来你的气息就会从丹田发出,而不是喉咙了。”阿隆索在钢琴旁按着音阶陪伴杰拉德进行发声练习。

“哇哦,真的,Xabi你好厉害。”

“没有,是路易斯.阿拉贡内斯老师教我的。”


周末偶尔放假一天,杰拉德会带着阿隆索回到镇上的小房子,因为拉法老师在比赛结束之前都不会允许他们两个去荒草地了。


阿隆索在9点钟自然醒,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音乐。他来到阳台朝一楼望,杰拉德就倚在一片春日繁花的簇拥里拨着弦。

 

And when I awoke

I was alone

This bird had flown

So I lit a fire

Isn't it good

Norwegian wood


一曲终了,杰拉德被突如其来的掌声吓了一跳,抬头望去,穿着睡衣的阿隆索正微笑看着自己:“妙极了Steven,《Norwegian Wood》。”

杰拉德回应一个微笑:“早餐想吃什么?”

“烤面包、煎蛋、咖啡、煎火腿……我想还可以来点豆子。”说完的阿隆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等等Steven,还是我们一起准备吧。”


他们在鲜花盛开的阳台用餐,阿隆索聆听着杰拉德说起自己的故事,说到父母是如何分开,说到母亲离开的那天还骗自己坐上旋转木马,说等会儿就回来,直到坐了第15圈自己才发现她再也不会回来,说到那名叫欧文的少年是如何承诺陪伴自己,却突然去了西班牙。


阿隆索发现杰拉德是一个对“离别”非常敏感的人,从年幼的时候开始就承受了太多,像一名把世界抗在肩上的战士,孤军奋战。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给了杰拉德一个深深的拥抱。


“没事的Xabi,我已经习惯了,生活再也不会更糟。”


气温徐徐上升,海平面的阳光愈发炽热。躺在初夏里的阿隆索望着树叶间隙的光线,这片青草地已经长了些野草莓,吸引着嗜甜的小虫爬到身上,让他有点想念树上的日子,也许只是欧冠音乐大赛来临之前的紧张让他有些担忧。

“你说拉法老师知道我们又悄悄来这里会不会生气?”杰拉德歪过头看着阿隆索笑着问。

“Steven,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来到总决赛,我相信一小会儿,忙碌的拉法老师也不会发现的。”阿隆索依然望着叶间的阳光,倒映出瞳孔的琥珀色。

“真的很不可思议,这一年就像一场梦,我是第一次来到LFC,也是第一次上这么大型的赛场,谢谢你Steven,关于所有的一切。”

“应该的Xabi,我可是队长,接下来要长途跋涉去土耳其,直面人气很高的AC boys,一起加油吧。”


“难以置信,上半场比赛AC boys的积分已经是LFC的三倍了,果然还是呈现人气碾压的态势啊,不过LFC的男孩儿们还是没有放弃,下半场他们又会带来怎样精彩的表演呢,我们稍后见。”


杰拉德把手轻轻按在阿隆索的肩上:“没事的Xabi,我们本来名气就不如别人,不过下半场还是要保持好心态,即使输了也体面,赢了就是奇迹。所有人,大家不要泄气啊,不到最后一刻谁TM知道结局。”

阿隆索瞥到杰拉德拍手为大家鼓劲,那认真单薄的身影,让他的心隐隐作痛。于是他在眼神格外坚定之余诞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下半场阿隆索在没有任何彩排的情况下即兴植入一段钢琴演奏,这是他曾经在闲暇之余和杰拉德在树下共同创作出的曲子,杰拉德竟然也心领神会接了下去。就这样,这不可思议的即兴发挥反而成了比赛最大的亮点。杰拉德高亢的声线和阿隆索魔鬼般技艺的钢琴合作表演碾压了全场。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LFC击败了上半场遥遥领先的AC boys,获得了1975欧冠音乐大赛的总冠军!”

“Xabi!你真的……你这个TMD疯子。”杰拉德喜极而泣紧紧搂住阿隆索。所有人也一起涌了上来,人群之中杰拉德举起了沉重的奖杯,欢呼雀跃,这份量,是前面多年的隐忍和努力,望着前方的一片红海,杰拉德宛若置身梦境。


反正是一场梦……

他有些沉醉地转过头看着并肩作战的阿隆索,对方也正温柔地看着自己,那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他鼓起勇气缓缓靠近,直到能看见西班牙人琥珀色的瞳孔,白嫩皮肤上细微的绒毛,不由自主地嘟嘴闭上了双眼。阿隆索吃惊了一秒,不过在这样一个梦幻的时刻,他并不想让对面的少年失望,随即轻轻吻了上去。


当阿隆索还深陷这个吻中时,杰拉德却突然分开,他猛然意识到这可不是一般兄弟之间的那种亲吻。有些意犹未尽的阿隆索微笑着靠上他的额头,毕竟这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的吻实在是太短暂了。

杰拉德回过头继续对着镜头微笑起来,然而心中某处却乱如麻,他意外发现那平静的湖面似乎被小石子划开了一圈圈涟漪,已无法复原。


“他们只是太兴奋了而已,杰拉德先生,不用担心。夺冠了谁不激动呢?”拉法拿着电话宽慰着杰拉德在外出差的父亲:“青春期的男孩子嘛,很正常,马拉多纳不也和卡吉尼亚那样过嘛……”


因夺冠而被“赦免”的两人又继续投身于“木工事业”。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短暂沉默代替了之前无时不刻的交流。


木屋还没有完工的时候,阿隆索回到西班牙开启了漫长的假期。杰拉德无所适从,因为草莓小镇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想起和阿隆索一起经历的片段。他偶尔会在深夜回忆那个有些阴差阳错的吻,阿隆索惊讶的神情,却没有抗拒,而是甜甜地回吻。当时自己的确是脑门一热,也不知道阿隆索究竟是何想法。随着夺冠带来队伍的热度,媒体大肆渲染两人关系的报道虽然引起了很多猜疑和波澜,却也由于拉法的解释和时间的流逝而平息。


但心中某处的声音是不会骗人的。在那些夏日的清晨,他总是很早就从阿隆索睡过的床头清醒,来到阳台,远远看着LFC学校久久不能平静。活了19年的杰拉德从小就投身于热爱的音乐事业,心无旁骛的他这次却感觉太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完全占据过多的时间。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假期的自己太过清闲。

唯一让他可以分心的就是继续建造学校荒草地的小木屋。看着它一点一点,距离完工越来越近,心中某处杂乱无章的情绪也愈发清晰。


仲夏时节,杰拉德擦了擦脑门的汗水,抬头看着这一座漂亮的小屋,期待着那个人回来能够大吃一惊。想到这里,他悄悄笑出声,回答他的只有清风拂叶。一整个年头就这样悄无声息翻篇了。


熟悉的队友陆陆续续回归,却迟迟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杰拉德在空荡荡的小木屋内百无聊赖,拿着吉他唱歌也没了兴致。他后悔没有问阿隆索家里的电话,后悔没能知道他家的地址。

“不然好歹还能写写信呢。”杰拉德嘟囔着,脸鼓成了一个圆圆的包子。

他走出小木屋,第20次远远望着LFC学校的教学楼,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好吧Xabi,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到99,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就不让你进这座小木屋了,我可是认真的。”像是又有了新的期待,杰拉德兴奋地面朝月桂树闭上眼,心中开始默念。


“1、2……”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想见到你?

“21、22……”该死,也许是这夏天真的太长太长了。

“43、44……”我都快要忘记你眼睛的色彩了。

“65、66……”你也和我想的一样吗?

“87、88……”如果你忘了我,我会很难过的。

“99……”


“Steven!”杰拉德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在这个被夕阳染红的傍晚,他仿佛听到了那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唤。

回过头,阿隆索分明是出现在了青草地的尽头,夕阳映得他脸通红。

他看着温文尔雅的他罕见地不顾形象飞奔过来,两个少年紧紧拥抱在一起,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所有关于想念的一切似乎都隐藏在这静默的举动里。


“你是个天才,我早就说过。”看着眼前的小木屋阿隆索点点头。杰拉德这才注意到这个大男孩头发剪短了一点点,轮廓更加清晰,似乎更精神,不变的是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瞳孔,还有褪色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

他们在小木屋里畅聊,直到星星缀满夜空,意犹未尽。毕竟这个夏天对于还没来得及书写续篇的二人来说,实在太长。


伴着夏天进入尾声,阿隆索的西班牙音乐团朋友雷纳也加入了LFC。这个总是笑呵呵的光头男孩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乐趣,让阿隆索心中对家乡的眷念又缓和了一些。


北风带着秋天又一次光临,阿隆索走进宿舍的时候看到杰拉德正拿着一个崭新的播放器。

“我爸送我的欧冠礼物,厉害吧,最新款,里面还附赠了一个空白磁带,可以录音的。”杰拉德神气地说着。

阿隆索微微一笑,立刻从桌上扯了纸,写上两个大大的字母粘贴了上去。还用胶带仔细地在最上面封了一层。

“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拿错了。”阿隆索看着“S.G”两个字母说着。

“太酷了,走,我们去荒草地。”


阿隆索在小木屋里拿着播放器,杰拉德抱着吉他靠得更近了一些:“这是我刚学不久的。”


Let me take you down,

Cause I'm going to Strawberry Fields.

Nothing is real

And nothing to get hung about.

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

……


“太棒了Steven,你简直就是LFC的约翰.列侬。”阿隆索拿着播放器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不不不,比起创作能力,你才更像是保罗·麦卡特尼”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就这样,空荡荡的播放器里拥有了第一首歌,而因为小木屋而热闹起来的荒草地似乎也不仅仅是荒草地,他们两人默契地把那里称作了“草莓地”。


“你们自己建的?简直太棒了。”雷纳从顶层的小窗户上悄悄望向“草莓地”。

“是的Pep,下次你们要去参观,我们会收门票钱的,你可以打折。”杰拉德笑着打趣。

“我也要去Steven!”卡拉格在身后大声叫着。

“嘘——你这样会被老师听到的……”

所以当队友们陆陆续续去过一次后,发现这个木屋不过就是个窄小无趣的地方,新鲜感一过就没有人再向往了。但杰拉德和阿隆索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倾注了过多的感情,他们依然喜欢呆在那里,给拉法老师的说辞却是在“草莓地”可以拥有更多灵感进行新曲创作。


阿隆索的生日又要到了。杰拉德恍然发现身边的少年长了些个头,棱角更加分明,褪去了些许稚气,变得更加俊朗。

“天哪,我的Xabi,你就要18岁了,天哪,时间过得太快了。”


寒风呼啸的日子里,杰拉德突然申请住家走读,这让阿隆索有一周的时间感到不习惯。

是不是觉得和我走太近了?

阿隆索独自在宿舍望着窗外纷纷的冰雨叹着气。


杰拉德仍然准时上学,不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阿隆索问到那重重的黑眼圈时,杰拉德只是说自己最近有些失眠。

某日清晨,阿隆索从宿舍醒来,隔壁床已经空空如也。只见桌上多了一张小纸条:草莓地,等你。


当阿隆索到达小木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一架崭新的脚踏式风琴,疲惫的杰拉德在旁边笑出了褶子。

“试试? 还有,18岁生日快乐。”

然而阿隆索只是呆呆望着风琴,一言不发。

“Xabi?”

杰拉德迅速发现不对劲,阿隆索眼角已经划下了两道泪痕。

“Steven,告诉我,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忙碌。”

“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打工什么的,我之前存的钱不够买……”

阿隆索愤恨地闭上眼,几滴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不过有教养的他还是柔柔地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样的礼物我以后不收。”

说完紧紧搂住杰拉德的脖子,泣不成声。


冬季来得很迅速,虽然没怎么下雪,寒意却丝毫未减。杰拉德仔细地帮阿隆索系上红白相间的围巾,两人一同去了集市。走着走着,杰拉德不经意地拉住阿隆索的手。

“你的手太冰了,放我包里吧。”

“你的手明明比我更冰,我们还不如去买杯热咖啡。”

说完两个又是哈哈大笑,声音久久回荡在热闹的大街上。


他们不仅买到了皇后乐队的最新专辑《A Night at the Opera》,也心血来潮淘了很多空白的磁带,全部堆在小木屋里。

“这样就可以把我们唱的歌记录下来了。”杰拉德兴奋地拿着播放器。

阿隆索弹奏着,杰拉德歌唱着,悠扬的音乐似乎赶走了12月北风的凛冽。


冬去春来,小木屋的缝隙挤出几颗嫩绿的新芽,这些已经死去的木头仍然没有放弃求生的渴望。随着南风的轻抚,月桂树重焕生机。小木屋内的磁带也开始慢慢丰富起来,两个男孩把所有快乐悲伤的记忆都封存在了那里。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暮春的早晨,杰拉德躺在小木屋的长凳上叼着铅笔说道:“为什么我们不写一首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歌呢?”

“好主意,其实我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要不今天去我家商量下,反正明天放假。”

“好啊。”


“我还是觉得《Love of my life》太悲伤了。”杰拉德躺在床头,卧室正一遍又一遍循环着皇后乐队的专辑。

“怎么,听这样的歌不能给你灵感?”阿隆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拿着水杯走了过来。

“我,我是说我们两个的歌,应该更快乐一些。”杰拉德垂下头,余光却瞄到拿着水杯一饮而尽的少年,蠕动的喉结,半开口的衬衫,昏黄的灯光下美得像古希腊神庙供奉的男神。

“我看看你写的思路。”少年紧贴着杰拉德坐在床头,根根分明的睫毛,淡淡的柑橘香味充斥着杰拉德的感官,在春日夜晚的卧室里令人窒息。


再也没有能够容忍的空间,杰拉德就那样一把抱住阿隆索吻了上去,虽然这个时隔大半年的再吻来得有点迟。令人意外的是,自己却被一把推开,眼前是阿隆索捂着嘴满是惊恐的表情。


“对不起Xabi……我……”听到门猛烈关上的声音,杰拉德才清醒意识到那位少年已经离开。

你是个傻子吗?

意图太过明显,这和夺冠时刻的吻完全不同,如果说那个时候还可以骗自己解释为胜利导致的一时冲动,那今晚这个举动就能证明之前的想法完全错了。


这不仅是教义所不允许的,世人也不可能接受并祝福。杰拉德痛恨自己出现与大众完全异样情感的同时,有种正在犯罪的快意,就像内心深处阴暗的小秘密,谁也看不穿。不过那破门而出的少年对自己的举动是表示拒绝了吗?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快20岁的少年抱着枕头思来想去,隐隐担忧,却又殷殷期待。


令杰拉德始料未及的是,从那之后阿隆索直接隔离了自己,两人开始冷战。

所有人仅仅认为这就像所有好哥们儿之间会发生的一样,过段日子就和好如初。阿隆索却不这么认为。这个吻分明是两人友谊的变质,一去不复返。


对于自己而言,杰拉德是朋友,是老师,是恩人,除此之外的感情,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厘清。要说完全没有恋人间的喜欢,阿隆索自己也不会相信,但总是占上风的冷静理智又在告诉自己这样的爱情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没有希望的事情,就不应该萌芽。


“Xabi,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这样让我很难受。”夏日的清晨偶遇在小木屋,阿隆索被杰拉德逼到了墙角。

“求你了Steven,求你别问了,我不知道……”阿隆索摇着头乞求着。

从阿隆索跟自己冷战开始,杰拉德就进入了炼狱模式,他不明白,既然拒绝自己,做回朋友也好,而这样完全断绝联系,也没有合理的解释,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即使不能成为那样,我们还能做回朋友吗?”

“我不知道,我无法面对你Steven,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那天阿隆索一个人在树下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依然空无一人,只剩漫天的星光和夏虫的欢鸣。他发现这段时间刻意远离对自己亦是一种慢性伤害,只因梳理清晰的他突然发觉自己可能比杰拉德更早就产生了这个罪恶无比的念头,也许,从夺冠时候的那个吻开始,杰拉德就给自己套上了魔咒。这一切都令他难以启齿,他也明白杰拉德并不如自己心思细腻,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考量,一鼓作气的少年像一团火焰,任由感情肆意疯长,这个角度看来,自己的回答的确是一个混蛋。


两个人的关系仍未明了,漫长的夏季又一次来到了分别时刻,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年夏天拥有四年一届的世界杯音乐大赛。这意味着,两个人抬头不见也会低头见。

从LFC分别的那天杰拉德赌气似的没有去送别阿隆索,对于西班牙人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实在是有些气恼。


“Xabi,怎么没听起你谈起那位英国朋友了?”卡西利亚斯漫不经心地问。

“嗯……实际上我们最近……有些小问题。”

“是吗,这也正常,我有时也和David吵架,嘿嘿。”

“我们是没少吵架Iker。”比利亚探出一个小脑袋做了个鬼脸。

“我是在说贝克汉姆,David,上帝啊,我觉得以后要给你取一个David.V的名字了。”卡西利亚斯和比利亚打打闹闹走过去。

“天哪,哥哥们不要再闹了,马上就要上场,这可是世界音乐赛,紧张啊……”满脸雀斑的小托雷斯感觉要疯掉了。

“对,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顺便通报我刚刚抓到这个躲在休息室偷吃的贼。”哈维一把揪住叼着布丁的伊涅斯塔。


1976年世界杯音乐大赛,英格兰队和西班牙队都如愿进入了16强。


“走。”

“干嘛?”听到卡西利亚斯的邀请阿隆索很惊讶,毕竟比赛已经结束,接下来应该备战淘汰赛。

“跟我来就对了。”


两人悄悄躲过记者的围追堵截来到了英格兰音乐团的休息室外。

“哦不,我要回去,天哪。”看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旗帜阿隆索脸都急红了。

卡西利亚斯坏坏一笑,拖着不情愿的阿隆索走了过去。


“哇Iker,看看你,还带了一个小兄弟。”贝克汉姆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跟在身后的杰拉德看到了欲要逃脱的阿隆索,脑门一热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想必这位就是你这几天一直提到的哈维.阿隆索小兄弟了,Steven。”

“是的,他有些怕生,让他俩叙叙旧也好,我想我应该参观一下你们的休息室,带我去吧David。”两位大哥就这样潇洒走掉,只剩两个人面面相觑。


“抱歉。”

“呃……出去走走?”


许久没有说话的两人终于在四年一届的世界杯音乐赛冰释前嫌,斯图加特的夏天夜凉如水。


西班牙被淘汰的夜晚,阿隆索和卡西利亚斯在机场外的小阳台喝着酒。

“你和贝克汉姆……”

“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卡西利亚斯又喝了一口。

“你们以后怎么办?”即使酒精上头,阿隆索也总是能够保持足够理性。

“Xabi……”卡西利亚斯望着从飞机坪缓缓升起的客机回答:“人生真的太短太短,你永远不会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更别说未来。所以,何不追随自己的内心好好活一次?管他明天怎样,至少,烟火虽转瞬即逝,美丽也永留人间。”

意味深长看了自己一眼的卡西利亚斯回过头,咧嘴一笑:“看啊,你的阿尔科比亚德也来了。”

阿隆索转过身,透过大大的玻璃幕墙,杰拉德焦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去吧Xabi,遵从自己的内心而活,不要让自己后悔,至少,在我们还年轻的时候。”


耳畔带着卡西利亚斯的话语,阿隆索内心一直被理性束缚的东西似乎快要脱缰。


夏末秋初,两人又回归了小木屋。已经是整整第二个年头,杰拉德端详着身边的阿隆索,依然是褪色的牛仔裤和干净的格子衬衫,和略显成熟的气质已经有些格格不入。

“我是个念旧的人Steven,就像我仍然喜欢甲壳虫。”像是被一眼看穿,杰拉德垂下了头。经历春夏的冷战,自己的情感收敛了很多,他意识到一厢情愿亦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爱,应该是无私的。对于这样“罪恶”的感情来说,能够朝夕相伴已经是上天在这个时代最大的恩赐。


和杰拉德不同,秋天来临的时候,阿隆索却渐渐放开,他开始更多的笑,与队友们呆在一起,尝试让新鲜的空气涌入,像在西班牙一样热情开朗。

看着阿隆索与雷纳亲密打趣的模样,正在调吉他的杰拉德不小心用力,琴弦就这样断掉。


“你不要和别人走太近了。”

小木屋的琴声戛然而止,阿隆索吃惊地看着杰拉德,怀疑自己幻听。

“我难受。”虽然已经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过被名叫“嫉妒”的恶魔占据了前额叶,杰拉德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我的好朋友,国家队的好朋友而已…………我们……不也是朋友吗”阿隆索偏过头没有看他,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

“我已经难以忍受这样的日子了,抱歉Xabi,我真的太在乎你。”杰拉德将脸埋在手心里,有些懊悔自己的小肚鸡肠。


“两个男孩儿,是不能在一起的。小时候童话书里都是王子和公主,教义里说这是死罪,周围都是隔壁小伙子看上了哪家姑娘,哪个姑娘喜欢上了哪个小伙子,没有谁会把这样畸形的情感写进书里,甚至,某天你发现了这样的情感的确存在,你都不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怕伤害对方,更不知道找谁倾诉,上帝都不会原谅你……”杰拉德开始猛烈啜泣,吓得阿隆索不轻,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一席话字字铿锵,敲打在心上是如此共鸣。


捂住脸的手被缓缓放下,温柔的西班牙人站在眼前看着自己,轻轻吻住粘在脸上的泪珠。

“你可以告诉我的Steven。”没有给对方回答的余地,阿隆索吻住了他颤抖的嘴唇。


1976年这个秋日的下午,在月桂树的见证下,两人在小木屋完成了这个神圣的,不被祝福的仪式。没有神父,没有戒指,没有鲜花,就像一场没有观众的婚礼。


纵然是万丈深渊,若是同你携手,我愿就此陨落。


两人开始全新的生活,媒体报道他们是天作之合的好搭档,队友眼里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只有他们彼此明白,对方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另一半翅膀。


时光是无情的,它在人们脸上镌刻成长的痕迹,一转眼将所有青春与青涩偷走,收藏进自己的橱窗,仅供他们欣赏、回忆。

未曾发觉的杰拉德沉浸在和阿隆索的二人世界里,他们依然会在冬日闲暇的时光来到“草莓地”弹琴创作,在空白的磁带里留下他们共同的记忆。

和过去不同是,在音乐的回响中,他们会突然情难自禁地吻上好一阵,从表面的蜻蜓点水渐渐发展成法式深吻,这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的严寒,更要归功于二人悄悄溜出去看的深夜电影。

和快乐的杰拉德不同,一向冷静的阿隆索清楚,虽然目前享受着天堂般的日子,心中某个角落始终绑着一颗定时炸弹,他明白那样的一天总会来临,他们终将面临来自世界的审判。


1977年秋天,经历夏季欧冠音乐大赛的失败,满脸小雀斑的少年推开了LFC的大门。

“我真的难以想象,西班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神奇地方,能够诞生你们这样美丽又杰出的人。”杰拉德摸着后脑勺感叹。

托雷斯害羞地笑了笑,将头埋在阿隆索怀里。

有了新的小兄弟照顾,两人去“草莓地”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有时看着青春无敌的托雷斯在走廊上与雷纳一起打闹,再看看杰拉德愈积愈深的抬头纹,阿隆索是真的感叹自己已经不再年轻,20岁和19岁就像隔着一条鸿沟,隐隐担忧的未来似乎正一步一步接近。


“你相信命运吗?”

“嗯?”

“就是古希腊神话里面那些玩意儿,上天给你一个结局你就得莫名其妙沿着这个路子走,即使你刻意苦苦挣扎,在命运面前也像是绝对的服从。”杰拉德注视着窗外生机盎然的春天,面无表情。

阿隆索没有回答,因为这个答案他内心再清楚不过了,但他惊讶地发现随着又一年的翻页,杰拉德也会偶尔对未来感到迷茫。


“我说,我们的磁带,都快要用光了。”阿隆索发出一阵清脆的笑。

“不知不觉这么久了?可是你在我心里还是这么小。”杰拉德从身后抱住他,像是害怕流沙从指间逃走似的用力。


也许是为了逃避这沉重的话题,他们像往常一样坐在风琴上忘我拥吻。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二人立马分开。小木屋的门被拉法老师推开。他本无意间想来看看两个人一直窝在这里所谓的“创作”究竟如何,谁知一来就发现了世纪大惊喜,也许应该称为“惊吓”。


“不知羞耻!简直恶心!这是犯罪,有毁LFC的名誉!”办公室里,两人依旧垂着头一言不发,听着拉法大发雷霆。

沉默半晌,杰拉德抬头冲上前去:“是我……是我没有忍住,和Xabi没有关系。”手臂被狠狠捏了一下,杰拉德回头发现阿隆索惶恐地摇摇头。

“现在还在我面前演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吧,你们两个谁都逃不了,简直是耻辱……Xabi,我这么看好你,你有才华,是世界上最棒的琴手,你对得起千里迢迢送你来上学的父母吗?Steven,你我就更不说了,你是队长!人气高,有着大好前程,这样伤风败俗的东西传出去你觉得年轻的队员和粉丝会怎么想?你会一无所有!”


“老师我不觉得我错了,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拉法气得红了眼,抬头看见杰拉德桀骜不驯的坚定眼神,立马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Steven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老师我们错了……”阿隆索扶着嘴角出血的杰拉德站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Xabi,你马上搬出杰拉德的房间,和Fernando换。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慢慢处理的,去吧。”拉法没有回头。


队内流言四起。阿隆索搬出了杰拉德宿舍,杰拉德被拉法老师揍出了血。 

“Steven,天哪,你们。”

“是的Fernando,我们‘犯了罪’,我们不该相爱。”

对于托雷斯、雷纳和卡拉格来说,他们之前的确猜测到两人的关系,只是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世界正在变化,在美国同性恋甚至已经不再是一种精神疾病,所以也没有过多去谈论。而这一场看似平静的意外的确暗暗掀起了波澜。


1978年的欧洲音乐大赛,英格兰音乐团未能入围,西班牙却一路闯进决赛,在最后一场靠一曲《Ya Nada Volvera A Ser Como Antes(难续前缘)》获得总冠军,杰拉德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那个熟悉的键盘手,露出了笑容。


“Xabi,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大放异彩的托雷斯赛后却悄悄把阿隆索拉到了一边。

“拉法老师已经在物色新的键盘手了……我,我也是那天偷听到的,很巧合,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敢跟Steven说,你知道,他肯定会和老师打起来……”


仿佛天空崩塌,阿隆索千想万想没有料到拉法会做到这一步,多半是因为和杰拉德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如果自己真的离开又会怎么样呢。他想起杰拉德谈到生命中一个又一个离开自己的人时那落寞神情,想象小木屋里孤单的吉他,想象月桂树下形单影只的身影。不过一向理性的阿隆索不想面对,这本来就是一场太美丽的梦,已经深陷其中,宁愿睡到自然醒的梦。


“Steven,今天有个舞会要不要去?”出差回家的父亲试探性地问。

“不用,我要写歌。”

“放假期间你这么努力干什么,我看你整天钻到音乐里面,都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事情。”

“什么?”杰拉德叼着铅笔抬头。

“带你出去认识认识姑娘,和一群男孩儿呆在山上的‘修道院’,你都没有其他想法吗,你年龄也差不多了……”

“不去,音乐重要多了,老爸。”

“听说今晚有个漂亮姑娘阿莱克斯·卡尔安,和你年龄也相仿,我在想你们应该会相处非常愉快。”

“不去,我只说最后一遍。”杰拉德说完回到房间锁上了房门。

“这个孩子,你是要让我担心死吗?”

无视掉父亲在门外的抱怨,杰拉德趴在床上,心却非常坚定。

Xabi,我不会背叛你的。


眼前是草莓小镇广阔的海,两人依偎着坐在沙滩上。

“Xabi,会不会有一天你就不爱我了。”

“也许吧,”阿隆索挑眉一笑,杰拉德随即蹦出了几条抬头纹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是说,就算有一天你不再爱我,我也会爱着你。”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杰拉德以一个温柔的吻作为这个漫长夏天的结尾。


踩着落叶,踏过冬雪,他们度过了非常快乐的时光,很迅速的,1979年就这样到来了。


“我拿到了皇后乐队巴黎演唱会的门票!谢天谢地。”杰拉德格外兴奋。

“Steven,真的有时间去吗,今年音乐市场竞争很大,不知道拉法老师会不会允许。”托雷斯有些担忧。

“逃学我也去,巴黎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杰拉德脑海里浮现很棒的计划,想到就兴奋异常。


“Xabi,拉法老师找我们谈话了亲爱的。”阿隆索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我们了解到你生活上的一些,歪曲的想法,这是令我们非常吃惊的。”

“我们以为你会在那边认真学习,专注音乐,然后回来找一个本地姑娘就这样平安度过一生……你却……”温柔的母亲在电话另一头泣不成声。

“我不会离开LFC的,妈妈,对不起,不是和感情的事情有关,我真的喜欢这里的氛围。”

阿隆索解释着,自己都觉得是在欲盖弥彰。


暮春的夜晚,阿隆索在杰拉德的小床上换好睡衣躺下。杰拉德从浴室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年还不到20岁的愣头青,学会控制的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钻进温暖的被窝,身边的阿隆索靠得更过来了一些。


“Xabi?”杰拉德感到有些反常。阿隆索将头紧紧靠在自己怀里,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气,让杰拉德有些无所适从。

“我在这儿呢,今天怎么了。”

阿隆索忽然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荡漾着昏暗的壁炉,还有一个窘迫的杰拉德。没有任何的前奏,对方竟然直接吻了上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吻,而是热烈的,凶猛的,让杰拉德差点喘不上气来。

“Xabi……哦不……”

杰拉德好不容易分开了这只疯狂的小野猫,竟发现阿隆索衣衫不整地坐在自己面前,棕黄的头发乱糟糟,胸前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因粗暴的动作而微微喘气,半张的嘴唇散发着奇异的魅力。这邀请似的暗示让杰拉德移不开眼。

“Steven……”对方又扑了过来,杰拉德被一下子推倒在床头,眼睁睁看着一向温文乖巧的男孩儿变成了这般中邪的模样。

阿隆索一边啃咬着杰拉德的锁骨,也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竟大胆地伸进了杰拉德的睡裤。

“够了Xabi!你这是干什么?”杰拉德实在不理解地推开了阿隆索。

对方好像稍微清醒了几分,眼珠里满是失落。

“不是,Xabi,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今天要这样,你知道,太反常了,我有点,不适应这个节奏。”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对方有些受伤,杰拉德过去抱住了西班牙人,却意外发现阿隆索眼里闪烁的泪光。


“反正迟早都是你,我迟早都是你的Steven,我已经21岁了。”阿隆索带着哭腔。

“哦亲爱的Xabi,你是我内心最珍贵的一切,我舍不得去伤害你,至少现在,对于我来说你还太小了。”少年时期无数次幻想的情景摆在眼前,杰拉德却突然退缩了,他不明白原因,目前他只是想倾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这个人,而不是让他受伤。


这个夜晚格外宁静,静到能听到阿隆索低声的啜泣。


之后的阿隆索似乎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氛围,毕竟那夜有些下作的邀请没有得到回应,这带来了浓浓的挫败感。为了让他重新开心起来,杰拉德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这是……皇后乐队的演唱会门票!”阿隆索看着一脸得意的杰拉德,大吃一惊。

“其实很早我就拿到了,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正好就是明天,邀请你了。”


“Xabi,外面老师找。”

“Steven,抱歉你得等我一会儿。”西班牙少年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匆匆离开,在门口对着杰拉德回眸一笑:“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杰拉德面露笑容,密谋和心爱的人去看最爱的乐队现场,还有什么更令人激动呢?


阿隆索小跑着来到办公室,却意外发现拉法老师站在那里,朝阳倒映在他厚厚的镜片上看不清表情。

“Xabi,我想,你得去一趟山下,你的父母说想要见见你……”

“大清早的,爸妈过来了?好的,谢谢老师。”

阿隆索望了望宿舍楼,心想着不会耽误多久,也就没有告诉杰拉德。


熟悉的咖啡店坐着的不仅仅是父母二人,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还有另一位先生,这是在杰拉德相框里见过无数次的脸庞。


“你好,Xabi,我是Steven的父亲。”

心重重沉了下去,这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


杰拉德呆在宿舍望着墙壁上的钟,看着秒针一点一滴划过陈旧的面板,他一遍一遍摩擦着票券,憧憬着夜晚的盛筵。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就直说了吧。”


“Xabi,我怎么这么幸运。”


“你们的情况我有一些了解,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或许,过段日子,我可以给父亲谈我们的事,时代在变,他会理解的,我绝对相信。”


“你们是没有未来的,我想你也明白,你们不可能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


“还能一起去看Queen的演唱会,上帝啊。”


“Steven情感方面不如你成熟,我希望懂事如你,能够理解我们老一辈的苦衷。”


“Xabi你会喜欢他们的,就像你喜欢我。”


“孩子,杰拉德先生说得比较隐晦,还是我们来说吧,我们认为,Steven对你很好,所以你更应该为了他着想对不对?”


“谁叫你是Xabi呢。”


“他是英格兰音乐团和LFC双料队长,拥有大好的前程……”


“我甚至带上了相机,说不定能偷偷去后台合影。”


“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不能太自私,这样会毁了他。”


“该死,你怎么还不回来,等会儿我就去草莓地躲起来,让你找不到。”


“正好皇家偶像学院对你抛来橄榄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真的,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可是我怎么这么爱你,舍不得作弄你。”


“今天正好是面试的日子,我们希望你去一趟,错过了可就真的没机会了,这也是你曾经的梦想吧。”


“我得把播放器带上,在现场记录下最棒的时刻,啊对,我还是得去一趟草莓地,该死。”


阿隆索从来没有质疑自己对于杰拉德的爱,不过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爱还是不能抵御现实的摧残,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杰拉德将所有能带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却无法平息内心兴奋的感觉,便转过身对托雷斯说:“Nino,如果Xabi回来了告诉他我在‘草莓地’,我得去拿东西。”


阿隆索起身欲离开,却被拦住。


“宿舍收拾的事情我会替你解决,你现在直接去机场等我们吧。”父亲完全明白再让他回去一次的后果,他们就没有任何把握可以赢。


小木屋就在眼前。


阿隆索异常平静,乘上飞速疾驰的计程车,回过头,LFC音乐学校就在车窗外,看着它的招牌渐渐变小,在拐过一条笔直的大道后,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中,阿隆索模糊了眼睛。


“啊哈,找到了,你这个淘气鬼原来藏在这儿。”


即将面对的是没有杰拉德的人生,地狱里的人生,没有希望的人生。但是对于杰拉德而言,没有阿隆索才是他应该去过的人生。他会成为最棒的队长,唱出最动听的音乐,之后找一个贤惠美丽的女人结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像其他草莓小镇的男孩儿一样过上幸福的余生。但是,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名叫哈维.阿隆索的过客了。

在后座避开司机和母亲能看到的角度,阿隆索泪如雨下。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录了这么多曲子。”杰拉德看着堆放在角落的磁带笑出了声。


Steven,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永远祝你幸福。


杰拉德将磁带一卷一卷放进播放器,聆听着多年以来二人的歌,被温暖的回忆包围着,忘记了时间。


这辈子都难以偿还,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和你一起度过的几年,是我人生中最鲜亮的时刻,也是我唯一感觉到是活着的时刻,谢谢你Steven。就算有一天你不再爱我,我也会爱着你


太阳悄悄移动着,渐渐的就到了下午。睡过头的杰拉德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睡了太久,然而四周也没有任何人。带着疑惑的心情他走出小木屋,月桂树依旧散发着优雅的香气。

“我该出发了,树朋友,我的恋人,他在等我呢。”杰拉德挠挠脑袋有些害羞地喃喃自语。


“我真的没有看到Xabi回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Steven。”面对责问托雷斯急得上火。

他们来到了阿隆索的宿舍,竟发现人走房空。


杰拉德只是感觉眼前一黑,四周都冒着金花。

他跌跌撞撞闯进拉法办公室,对方一脸平静地挤出一句:“他走了Steven,他回了西班牙,再也不会回来,我希望你好好准备明年的比赛,而不是,密谋着要去看什么演唱会。”


“是你干的,是你逼走他的!”杰拉德想要冲上去却被卡拉格和雷纳制止。

“Steven……Xabi是自己走的……他爸爸告诉我的,不然,我想这么多人也无法阻止他回来跟你道别……”卡拉格小声地解释。

“砰——”一个拳头直接砸到了卡拉格脑袋上。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你们什么都不懂!”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将整个学校搅得天翻地覆。


杰拉德紧紧拽着门票冲出学校,拦下车赶到了机场。晚霞已经把天空染得通红,仿佛将一切套上了不真实的滤镜。他疯狂地寻找着,询问着。

“不好意思,前往马德里的航班一个小时前已经起飞。”

最后一线希望也落了空,杰拉德跪倒在地上,机场转播电视里,皇后乐队的演唱会已落入尾声,现场所有人正跟着一起合唱那首熟悉的歌:


Love of my life

You've hurt me

You've broken my heart

And now you leave me


Love of my life can't you see

Bring it back bring it back

Don't take it away from me

……


金秋时节,皇家偶像学院格外热闹,因为天才琴手阿隆索的加入,星光熠熠的银河战舰又添了一员大将。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Xabi。”卡西利亚斯望着在发布会现场笑得灿烂的西班牙人,摇摇头自言自语。


杰拉德猛的关掉电视,不顾学校餐厅周围人的目光冲到“草莓地”。

那个西班牙人笑得是那么快乐,仿佛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刺眼。杰拉德疯狂地把磁带一个一个塞到播放器里,将他们所有的回忆全部清洗掉。


“要是你从未出现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这个坏小子,我恨你!”眼泪再也止不住,当他拿出最后一盘磁带的时候,他发现这是他们第一次录音的《Strawberryfields forever》

“太棒了Steven,你简直就是LFC的约翰.列侬。” 

“不不不,比起创作能力,你才更像是保罗·麦卡特尼”


“哦不……”杰拉德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做不到,这是他们最初最珍贵的回忆,眼泪顺着脸庞滑过,仿佛是对那段美好日子无声的祭祀。


这一年杰拉德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他不记得多少次在熟悉的地点恍惚看到阿隆索的身影,过了一秒就瞬间消失,多少次从梦里惊醒,还在回味梦里的少年,现实冷却冰冰地提醒着自己那只是一个太过美丽的梦,多少次听到同样的歌曲,在心里描摹那些金灿灿的回忆,之后泪如雨下。


我想我都快要有幻想症了。


某个夏日夕阳西下的时刻,杰拉德悄悄来到月桂树下抬头一望,树上似乎还坐着身着褪色牛仔裤和格子衬衫的16岁少年,微风夹着淡黄的小花瓣打着旋附在他棕黄的发丝,格子的衬衫,雪白指间泛黄的书页上,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杰拉德猛地摇摇头,却发现树上什么也没有。

他有些滑稽地面朝月桂树,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祈求着:“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Xabi,我数到99……你要是真的没有出现,我就会忘记你,我发誓。”


“1、2……”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21、22……”我宁愿死也不会相信你就会这样离开我。

“43、44……”我会永远记得你琥珀色的瞳孔。

“65、66……”你也和我想的一样吗?

“87、88……”如果你不小心忘了我,我该怎么办……

“99……”


夕阳拖着长长的树影,青草地尽头空无一人。


“1、2、3……”

直到天际夜幕蓝浅浅笼上,已经不知道数了多少次99的杰拉德才恍然惊醒。

他靠着树干,像是靠着一个宽厚的肩膀,眼眶像止不住的阀门肆意泉涌。

因为他的西班牙少年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1980年底,约翰.列侬永远地倒在纽约的一片血泊里,杰拉德盯着新闻许久没有回过神。

他像散步在梦境,来到许久没有来过的小木屋,月光下他隐约能看到这架风琴上已经有一些绿霉的斑迹,笼上一层厚厚的灰。

他拾起一块锋利的小石子蹲在墙角,在这所两人共筑的木屋边缘一笔一划书写:Xabi,你还会再回来的,对吗?

写完自己都笑出了声,他揉着红肿的眼睛,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起身,不再回头。



没有人去“草莓地”,小木屋和月桂树相互守望矗立在那里。

在漫长的一段日子里杰拉德渐渐释怀,他学着与异性交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和女孩儿交往。

他不再年轻,蓄起了胡须,却还是用着同一把吉他,别人问起他只是淡淡回答:“我是个念旧的人。”

他沉迷音乐,成为了LFC的传奇队长,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情歌,却从未透露灵感来源。


“早餐想吃什么?”女朋友顽皮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烤面包、煎蛋、咖啡、煎火腿……我想还可以来点豆子”

“Steven你真是一个传统的人,哈哈。”


离开LFC之后,杰拉德成为了格拉斯哥苏格兰流浪者音乐学校的一名教师。其余和阿隆索预言的一样,他和一位贤惠美丽的女人结了婚,生了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像其他草莓小镇的男孩儿一样过上幸福的余生。


有一日他清理自己的旧房间突然翻出阿隆索未有念完的童话书。故事的最后公主离开了王子,成为了森林里的魔法师,王子在城堡里孤单度过了自己剩下的岁月。

“这哪是小孩子看的童话书?”杰拉德自嘲地笑了笑,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这些年来,他目睹西班牙音乐团新王加冕,看到阿隆索辗转到巴伐利亚成为另一片土地的英雄,看着他蓄起胡须不再年轻。然而自己的心再也掀不起一点波澜。

看着孩子们欢快地在院子里嬉戏,家里装不下的各式奖杯,他忽然有些理解当年阿隆索承受压力所做的决定。不过这仍然无法阻止他在某些夏日的清晨突然没有缘由地嚎啕哭泣。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要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成全这个所谓“正常”的时代,为什么最美的爱情注定像烟火一样,在最绚烂的时刻转瞬即逝,为什么命运是如此不可抵抗,残酷到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只能在回忆里悄悄回味这段时光。


“从那之后,王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爸爸,我讨厌你整天念这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

“亲爱的,这样会让你睡得更好一些。”



番外小剧场:


“你们两个,我真的该说什么好。都这么多年了,媒体那边应付就够麻烦的,现在居然还有学生过来问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是你们的故事讲解员是吧。都怪你们自己,把这么多东西留在那里也不收拾收拾,这下好了。真是,苦命鸳鸯……”


被骂的两人并肩躺在相片里微笑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好了好了,不怪你们,反正都是时间的错,谁叫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呢……”卡拉格无奈地摇摇头,放下了手中1975年的老照片,画面上是LFC欧冠夺冠的大合影。

身边的音响依旧单曲循环着那首歌:


My bonnie lies over the ocean

My bonnie lies over the sea

My bonnie lies over the ocean

Oh bring back my bonnie to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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